张海去外地参加培训,李梅一个人在家带彤彤。洗衣,做饭,打扫卫生,看彤彤,一天下来,李梅累得腰酸背疼,恨不得倒头就睡。可就在自己最无助的时候,彤彤开始哭闹,哼哼唧唧,不紧不慢,李梅松下来的弦儿不得不又绷紧。一般情况下彤彤这种哭法是表明自己饿了。李梅放下手里的活儿,走近客厅瞥一眼彤彤,转身回厨房,往蒸锅里添了水,在碗里打了一个鸡蛋,蒸上,才回来抱起彤彤。“啊,怎么回事,怎么回事?”李梅突然一声尖叫,把彤彤吓得睁大了眼睛盯着她看,嘴角抿了好几抿,差点哭出来。“怎么回事?”李梅急得直跺脚。一个小时不见,彤彤居然满脸都是红色的小点点。这些小点点不规则,有圆形的,有长形的,也有半圆形的。李梅搂着彤彤的头贴在眼前,透过稀薄的毛茸茸的*头发看,居然发现彤彤嫩嫩的头皮上也布满了红色小点点。李梅吓坏了,抱着彤彤火速下楼,打医院挂了专家门诊。专家穿着白大褂,是个五十多岁的老头儿,正襟危坐着,跟对面的一个大夫聊天,看到李梅抱着孩子进来,用眼睛的余光扫了扫彤彤,气定若闲:“怎么了?”李梅急得要哭,坐下来扒着彤彤的脸和头皮让专家看。专家伸出手臂,用指尖按着彤彤的头,远远地,跟资深专家鉴定古玩一样,瞥了一眼彤彤的头,胸有成竹地说:“血管瘤,暂时不用管它。”专家就是专家,瞥一眼就知道是什么病。可是,李梅第一次听说血管瘤,不知道血管瘤为何物,一大串问题“突突突”冒出来:“大夫,是血管瘤吗?血管瘤是什么病?怎么得的?暂时不用管是什么意思?”专家有专家的冷静,看也不看李梅,说:“回去观察,医院,没事不用管它。”“什么情况是有事?医院会怎样?”“一般不会有事,最不好的情况就是做手术。”说完,专家把目光收了回去,没了跟李梅继续解释的兴致。李梅还想问,做手术是怎样的手术,会打麻药吗?时间会很长吗?这么小的孩子承受得起吗?专家的注意力已经全然不在病人这里了,他在跟另一个大夫聊天,聊得很专业,很投入,李梅需要大声喊叫才有可能把他叫回来。李梅张了张嘴,又张了张嘴,最终还是没说不出口,悻悻地,抱着彤彤从专家门诊走出来。心如刀割。好端端的,怎么就得了血管瘤?可怜的孩子。李梅给张海打电话,哭了。张海说:“我马上请假,尽快回家,你先让王峰过来看看。”王峰是李梅的妹夫,学医出身,在卫计委上班。医院不远。李梅一个电话打过去,王峰第一时间赶过来,妹妹李丽也紧跟着来了。王峰不相信彤彤患血管瘤,因为他之前没见过彤彤头上有红色点点。他用手指按一下彤彤头皮上的小红点,又换个地方按一按,一脸懵。按理说,如果是血管瘤的话,用手一按就会消失或变淡,彤彤头上的血管瘤不一样,按或不按,它都在那里,一变不变。王峰愣着,说不出子丑寅卯。李丽急了:“你这学医的是干什么吃的?这点毛病也看不透?”王峰不正眼看李丽,一个劲地按着彤彤头皮上的红点点端详。端详来端详去,还是说不出个子丑寅卯来,纳闷道:“我实习的时候碰到过这样的病人,症状不一样。”李梅督促王峰:“你再看看,好好看看。”王峰抿着嘴唇看看李丽,又看看李梅,愣了半天,终于想起什么似的,伸出舌头,用手指蘸了一点唾液,对着彤彤头皮上的一个小红点,擦了擦,又擦了擦,慢慢地,红点点变淡,变弱,再擦,红点点居然消失了,完全不见了。王峰松了手,盯着彤彤的头,咧着嘴笑了。“笑啥,有啥好笑的?!”李丽是个直筒子,看着外甥女生病比姐姐还着急。王峰不跟李丽一般见识。他再次伸出舌头,用手指蘸了一点唾液,对准彤彤脸颊上的一个红点点,擦了擦,又擦了擦,那个红点点,奇迹般地,也无影无踪了。“是自己点上去的?”王峰半信半疑地看了一眼李梅。李梅盯着彤彤,记起自己收拾厨房前,给彤彤玩的是圆珠笔,那圆珠笔是红色笔油。那些红点点,天啊,果真是彤彤自己点上去的。几个大人面面相觑,不知道说什么好。作者简介:于朝兰,笔名雨影儿,文学硕士,副教授,省作家协会会员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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